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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小叔教我吸烟之前,我就在这一领域进行过探索。当时有一种似乎叫什么鸟的女士香烟(之所以认定它叫什么鸟,也只是由于它的包装上有一只鸟。)烟纸呈棕色,含在嘴里甜丝丝的。我常学着大人的样子,叼着烟,慢条斯理地划燃火柴,再慢条斯理地点燃,慢条斯理地喷出一口清烟,感觉自己像一名绅士。这不是小叔的风格,那时小叔吸烟还是鬼鬼祟祟的样子,像一个贼。我吸烟的时候爷爷就在对面看着我,时不时摸一下我的脸,笑着说,这小子,这么小就不学好。我晓得他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是:长大了如何了得。他要传达给我的信息也这是这半句没说出口的,这让我隐隐约约觉得,爷爷希望我成为一个匪类。但事实却与此相反,因为到我大一点,烟就被放在了我拿不到的地方。 <br/> 大学里,我对我的女朋友说起这件事,希望她能从中悟出点什么,但她只是觉得好玩,催促我继续讲下去。我们有迥异的生活背景,这就造成了她理解上的障碍,难以让人理解的事情通常被人认定为笑话,所以我只好给她讲出了另一个笑话: <br/> 我记得在我小时侯家里贴满了各色美女,她们以各种撩人的姿态挑逗着人们的眼球,我时常对她们无端笑起来,这时妈妈就会问我相中了哪一个,讨来做媳妇,我轻易中计,仔细挑选半晌,指出最有姿色的一个,说,就她,我就相中她了。等到我对“媳妇”这一概念逐渐清晰后,那些美女已被一幅幅单调的字画所取代。 <br/> 算起来,我毕业也有小半年了,这也就意味着,我和女友分手半年了,我时常会想起她,尤其在小婶给我介绍对象的时候。 <br/> 小婶给我介绍的第一个对象是她表姨的外甥女,比我大一岁,在一家纺织厂做工,因此我叫她织女,但她总怀疑我我占她便宜,以叔叔自居。在她和我理论了两次后,连我自己也搞不清究竟叫的是“织女”还是“侄女”了,最后她忍无可忍,坚决和我断绝了来往。 <br/> 小婶给我介绍的第二个对象也是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和所有的大学生一样,她喜欢用劣质化妆品(更喜欢名牌化妆品,可惜买不起),穿暴露的服装,矫柔造作,自恋,关键是何时何地都不忘装纯,看在她还算标志的份上,我和她交往了两个月,本来还想交往下去,可是他大学里的男朋友不识时务地从天而降,而后两人双双人间蒸发。这件事对我鼓舞很大,一度幻想远赴江南,把我前女友拐来,但给他打电话时我们的意见产生了分歧,她坚持拐我而不同意我拐她,也就是说,我必须抛下家人,定居江南,做上门女婿。对那的秀丽风光我倾慕已久,可惜我吃不惯米饭,此事也就作罢。 <br/> 如今小婶又在给我介绍第三个对象,说我见了一定会喜欢,为了验证这句话,我提出见面。见面后我大吃一惊,看样子对方吃了比我还要大的一惊,我们大笑了一分钟后一起陷入沉默。对方居然是小丽。 <br/> 从前小丽住我家隔壁,后来搬走了,小时侯我们一起上学,我对她表达过爱慕之情,她却回应了我一顿拳脚,可能我的表达方式太过直接,不够委婉——我抱过她的头很豪爽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暴打过我之后她仍不解气,跑到我家告状,当着她的面,爸爸对我进行了深刻的批评教育——工具是一端已经乌黑的烧火棍。送走小丽,爸爸端详我片刻,莫测高深地发出嘿嘿两声笑,这让我也情不自禁笑起来。到小学六年级,我学会了用委婉的方式表达爱意,试着给小丽写情书,不幸被爸爸发现,做了它唯一的读者,这次爸爸对我进行了更加深刻的批评教育,却一改昔日作风,不再打骂,只是说教,最后又发出两声意境深远的叹息,我却却情不自禁哭起来。 <br/> 现在小丽就挺拔地站在我的面前,歪着脑袋看着我,我大方地迎着她的目光,心中抱定一个信念:绝不先开口。小丽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读书读成哑巴了?我用事实告诉她没有,说出的口的却是“是”。她笑了,露出那颗曾令我心旷神怡的小虎牙,它当初是黄黄的,现在变得雪白,单调的白。 <br/> 我们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时不时笑几声来营造气氛,半小时下来我的腮帮子都要抽筋了,她也有些不耐烦,总是左顾右盼,或者低头看表,看到第四次时她突然发现表停了,而且至少有半小时的历史了,她问我几点,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菜商混在几个一元里滥竽充数找我的五分硬币没好气地说:差五分一毛。她居然喔喔两声说,哎呀,不早了,过得这么快,我该回去了。没来得及道别就逃之夭夭。 </p><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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